無力的辨證

散文》回不去的現實

　　在桃園住久了，每每回到小時居住的台北就覺得混亂。看著熟悉的與不熟悉的，心中百感交雜。以前家裡住的房子是與人租的，地下室是沒有牌照的私人鐵工廠，二樓連接一樓的幼稚園。幼稚園的老師很兇，我記得小時候我被同學騙著比中指，她就叫我自己賞自己巴掌，然後說以後再也不會比中指了。嗯，總之不是個令人愉快的回憶。幼稚園隔壁是牙醫，另一邊是市場，年初到年尾都熱鬧非凡。

　　八年，二千九百二十天，七萬零八十小時，四百二十萬四千八百分鐘，說不出究竟是長是短的時間。同樣一個街口，菜市場還在，牙醫也沒拆，幼稚園依舊如昔，甚至以前被颱風吹破的招牌也同樣的掛在上面。一瞬間我感到這週遭的一切是多麼的令人懷念。我開始在舊居附近打轉。不知不覺的就走回了五樓，對門的大嬸似乎還沒有搬走，她愛穿的紅色夾腳拖鞋還是靜靜地躺在門口。舊居像是有新的家庭入住，門口的春聯換了一對新的，門口的鞋子有大人的有小孩的。我笑了一下，往上走到了六樓。

　　六樓是頂樓，是個很神奇的地方，我在那邊積水的輪胎內撿過烏龜，很大一隻，大概有一個網球拍再小一點那麼大。每到國慶日的時候，鄰居都會爬到頂樓看煙火發射的景象。我摸著邊牆望著樓下獨自發楞。其實幼時的回憶早已模糊了起來，像是湖邊早晨的氤氳一般，能想到的都是一些對於自己來說很深刻的記憶，至於其它的，我已經不想去想，也沒有力氣去想。

　　突然我記起了自己小學時候的事情，雖不是美好與快樂，但至少無憂無慮。小時候的我就算遇到了什麼令自己無比難過的事，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覺就能忘記。而現在呢？像是被壓力擠的喘不過氣似的，遇到氣憤的事就會耿耿於懷，然後將自己逼到角落。想到了小時候天真的自己，我不由笑了出來。

　　在國小的時候，媽媽再同一個國小擔任代課老師，放學後我就要到姥姥（即外婆）家。只是那時頑皮，有時自學校出來後，就故意朝反方向走去，找尋新的「秘密通道」，有時到姥姥家的時候已是下午兩三點左右了。想想還真慶幸我沒有走失，畢竟那時候我才八歲（國小二年級）而已呢。

　　那時多麼天真啊？完全不像現在，就像邪惡與下流的集合體。每過一天，我就感覺我又遠離了純真一步。這是生活環境所影響的。每個人的生命都可以分為五個階段來看，幼年、青年、成年、中年，與老年。生命就像一棵會隨著時間增長而生長的樹木，而生活就是促進它往下一個階段成長的藥劑。

　　我總想要開心的笑個幾聲，卻發現，真正開心到可以讓自己放肆大笑的時間，其實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多，相反的，還少的可憐。常常想笑的時候，自己竟然是淚水滿面的，多麼諷刺？有時候，最幸福的不是邏輯思維清楚的人，而是「正常人」所認為可憐的「瘋人」。

　　多麼想回到無憂無慮的童年，只是時光無法逆流，我也不可能像那時那麼單純了，一切都回不去的。我只能看著那些所謂的正常人，做出不正常的事情，然後扮演他們所謂行徑怪異的不正常人，做著正常的事情。這是我無法選擇，也不想選擇的。我一點也不想做大眾口中的正常人，我寧願當我自己認為正常的瘋子。

　　這就是現實，回不去的現實。

　　四月十六，晚間輔導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