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力的辨證

我建議你們先看完影片……雖然可能看完就看不下我寫的了。










－－獻給木藤亞也（一公升的眼淚）





　　──那麼令我敬佩的一些什麼。



　　事實上，我是很難過的。木藤亞也，我佩服妳、我敬佩妳。我曾設身處地的想過，如果是我杵在妳那種狀況下怎麼辦？如果換作是我變成妳那種處境的話，我自信我無法像妳那樣泰然。妳不僅是你的想法令我感動，甚至妳的行為都深深的震撼到我。



　　──如果死了，會怎麼樣呢？



　　我曾經在我小學以及國中的時候，不斷的去假設，如果我死了、解脫了，那該有多好。OkOk，我承認我是一個孬種，因為我現在還好好的苟活在這個世界上，而且還在無限刷新著我浪費社會資源的紀錄。

　　那妳呢？妳得到的病是「小腦脊髓萎縮症」，那並沒有治癒的方法，妳在妳的生命中漸漸的行走困難、咬字不清，手腳顫抖、萎縮，直至死亡。即使如此，妳依舊很勇敢、很自信的活在這個世界上，並留下妳對抗病魔的札記，給予所有有著同樣病症的病患極大的鼓勵。



　　妳從來沒有想過，這病會讓妳怎麼樣的死去。妳從沒有。



　　而我呢？我在去年以前，每天想的不是如何讓我更有尊嚴的活下去，而是如何讓我最沒有痛苦的死去。跟妳比較起來，我真的，什麼都不是。我只是一個逃避現實的孬種，那個時候我就是一個連我自己都看不起的孬種。



　　──該如何繼續生存下去。



　　關於妳的記錄片裡面，飾演妳的女演員有一段台詞，「我的病是治不好的，好像沒有治療的方法，被醫生告知總有一天將不會走路、站立、說話。在這一年裡，理所當然能做的事變得一件一件不會做了，在夢中我能和同學一起說話走路，一起打籃球，盡情的奔跑……但一睜開眼睛只有一個不能再自由活動的身體。每天都在改變，為了不摔倒，要怎麼走路才好？要怎樣，才能快點吃完便當呢？怎麼做，才能不介意別人的眼光呢？我不得不在腦海中一一考慮這些生活下去。」



　　嗯，我覺得我必須先聲明一下，我不是一個很會哭的人，甚至該說──我都不怎麼哭的。但看到這段，我的眼淚真的不受控制的從我的眼角滑落下來。那段台詞最震撼我的地方就是，「怎麼做，才能不介意別人的眼光呢？」



　　事實上，這個想法我直到現在還在思考，不過思考終究是思考，要我不在意可能要等到大海枯竭、石頭腐爛那天。我不光佩服妳的生存意志跟行為思考，我還佩服妳對於週遭歧視（同情）眼神的適應性。



　　生存在這個世界上，每天都要適應一些什麼，以讓我們去適應這個社會所帶給我們的不適。嗯，該如何生存呢？當一件又一件理所當然可以完成的事，逐漸轉變成一件一件都變成理所當然的不可完成的時候，除了心灰意冷，我實在不知道能再說些什麼形容詞。



　　──認為無法繼續描繪的未來。



　　生命之中還存在著一些什麼未來嗎？這我也想過。妳自己所描繪出美好未來的藍圖──上高中、上大學、去工作，這樣的未來藍圖，在一瞬間就被病魔染上了一層絕望的灰。找尋不到自己應該繼續生存下去的理由，尋求不到自己未來生存應走的道路，連一點微小的希望都看不到，因為病魔，妳的未來被毀了。



　　妳好幾次都這麼想著，不過讓我對妳感到無比敬佩的是影片接下來的台詞，「但是……但是，雖然很悲傷，但是這是事實，不管怎麼哭泣也逃避不掉病魔，就算想回到過去，時間也不會倒流。所以，我想我一定要自己喜歡上這樣的自己。然而，自從身體變成這樣後才體會到許多事，家人只是陪在我的身邊就讓我覺得很可貴，裝作若無其事幫助我的朋友的手非常溫暖，擁有健康的身體，只是如此就已經很幸福。」



　　時光可能倒流嗎？小叮噹的時光機就別說了，那是卡通的內容，如果照正常思想來看的話，時間不可能會倒流的。所以妳選擇了喜歡上自己，喜歡上那已被病魔侵蝕的自己。這種想法很多人都做不到，包括我在內。該如何喜歡自己？愛上自己的一切，雖然我有在努力，但我自認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做到這種境界。



　　許多人都是當自己的生活被破壞的時候，才會開始去注意到週遭細小的溫暖，溫暖一直都存在，只是平常缺少關注，而妳也不例外，妳體認到了「平凡」的幸福，也體會到家人的關懷，未來就在平凡與關懷中漸漸描繪出新的藍圖。



　　──並非只有失去。



　　雖然生病了，但妳也認為自己並非只有失去，妳說「身體變成這樣的我，被人說是殘疾的我，背負著沉重包袱的我，就是我自己。我會抬頭挺胸的繼續活下去，因此，我決定要到養護學校去繼續我的生活。雖然和大家生活的地方不一樣，但，今後，我想在我選擇的道路上，一步一步的去尋找光明。直到我能像現在這樣微笑說話為止，我至少需要一公升的眼淚，所以，我不會認為，離開這學校將會有什麼終結。」



　　妳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光明。妳在病魔折騰之間，不斷努力的寫下屬於自己且激勵其他病患的日記，影片之中，飾演你角色的女演員好多次為了讓大家了解，那時候的妳，手是多麼無力，常常是寫了幾行字（一行幾個字）就滿額大汗。



　　妳失去了妳的行動、最初的未來藍圖、失去了當初那健康的自我，但妳獲得了許多人的敬佩、妳讓許多狀況跟妳一樣的人有了繼續生存的勇氣、妳帶給了許多人那麼多的感動，與震撼。



　　木藤亞也，我佩服妳，我深深的被妳所感動。



　　飆楓20060728新竹，阿姨家，濕悶且熱。